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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坛的古怪精灵
  • 2017-09-26 09:4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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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魏湘江

  永州知名学者王田葵教授写过一篇罗文中绘画艺术的评论文章《城隍庙与毕加索》,说的是罗文中的彩墨艺术是一种东西方绘画语言的结合体。罗文中自己也说过自己:横涂又竖抹,师爷毕加索。可见西方现代绘画艺术对其影响之深。

  八十年代初,中国经济的开放带来了艺术上的开放,封闭多年的艺术天窗被逐渐打开,西方文化顿时汤汤涌入。罗文中一时感觉到了艺术上的自由: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画画了。大概是他的第一幅表现戏曲人物的作品是用油画画成的《西厢红娘》,这是一幅典型的用西方现代绘画语言表现中国传统题材的作品,其中人物的造型与色彩有着浓重的立体画派和印象派的印记。但罗文中是敏感而睿智的。他知道孩童时代开始认识的戏曲人物一直在他心中,几十年没有消散,这些人物才是他要画一辈子的题材。而对他们的表现,油彩(包括水粉、丙烯等)、排笔、画布都不是最合适的工具和载体,用毛笔、水墨和宣纸才是最具表现力的!年近50岁开始了他的彩墨艺术之路,二十多年来,无数幅《三国》、《水浒》、《西厢记》、《白蛇传》等等人物在他的笔下粉墨登场,大人物与小人物、好人与坏人重彩出戏,以高度的个性色彩和辨识度逐渐形成鲜明的个人风格,形成了中国画坛彩墨戏曲人物领域独特的风景。正如法国哲学家罗素说:“我并不比人家高明,但就是和人家不一样。”

  浓艳的色彩与夸张变体的造型。在罗文中的彩墨画中,我们丝毫也见不到中国传统文人画那恬淡、闲适、空阔和辽远。大红大紫,对比强烈的色彩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。在他的色彩里,我清晰看到了野兽派代表人物马蒂斯的风格:以红、蓝、绿、黄等色彩,表达简约物象的本质,描绘内在真挚的感情与装饰效果,创作出惊艳、自由、奔放、斑斓的作品。其实野兽派的画风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令人感到惊悚、不安甚至颓废,而是透过鲜艳缤纷的色彩实现一种令人愉悦的和谐与宁静。他的《霸王别姬》就是两团浓烈的水墨和曙红色块构成。红的是虞姬,黑的是项羽!在造型上和装饰上,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古代和民间艺术,如彩陶、岩画、剪纸、瓦当……等鲜明印记,同时可以看到毕加索的立体主义的造型方法。其实,毕加索的艺术灵感很多是来自非洲木雕和东方古代艺术,罗文中与毕加索或许是不谋而合,或许是殊途同归。在其绘画中,我们还惊讶地看到在浓烈的画面中运用了民间剪纸和撕纸的拼贴。似乎是借鉴民间艺术的方式来丰富其绘画语言,其实这也是从毕加索那里来的,毕氏的作品《瓶子、玻璃和小提琴》是其从“分析主义”向“综合立体主义”转变的第一件作品,其中首次运用了剪纸粘贴手法,只不过罗文中不像毕加索用一种材质代表某一件物品,他表现得更直接:要么剪出画面主体,如人物,一把剑;要么什么具象都没有,干脆将一些白色的碎片贴在画面的某个部位,其具体意义可能连他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,但效果则令我们感到新奇而印象深刻。

  高度概括的用笔与反逻辑的混搭。在罗文中的彩墨人物画里,表达出强烈的思想感情和个人意趣,具有比现实更高和更有想象力的东西,而不是描绘具体的场面和景物。他擅长用概括、提炼的笔画,表现人物和故事,用大块的墨块和色彩夸张人物的造型动作,用墨浓重,下笔肯定,不求形似,追求神似。其实,这种表现手法需要对人物性格的精确把握和用笔技巧娴熟运用。同时,他的画又具有强烈的装饰性,在表现人物性格的同时,把“好看”摆在了重要位置。他常常为了好看而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反逻辑的表现。比例《红胡子·蓝胡子》。在古代戏曲人物中,红胡子是常有的,而蓝胡子并不存在。而他在画完几根红胡子后,发现颜色单调了,于是又画上几根蓝胡子。《三个解差》中,他把宋代的两个解差和明代的一个解差弄到了一起,人物造像有着明显的汉代造像艺术特征,古朴、荒诞又具有强烈的视觉效果。张飞在古戏中是花脸,他却把他画成了红脸,为何?飞飞醉也!

  书画合璧与浓郁的民俗情趣。如果说罗文中的作品是中西合璧体的话,其实,中国味毫无疑问是主基调。他并没有正规地练习过毛笔字,没有临过帖,但他的画作里,经常会有大段的题款。他的字不取古法,信笔为书,甚至有少数字不合草法,让人难以辨识,但用笔稚拙,造型奇特,章法协调。这些题款与人物相约益彰,十分和谐统一,很好地丰富了画面。最有趣的还是其题款内容,大俗大雅,把俗句、俚语、地方话巧妙运用,得心应手,具有幽然风趣的平民情怀和民俗意趣。《宋江杀惜》被他画成作品,题为《宋江杀二奶》。他画里的人物极少有帝王,一幅《游龙戏凤》图,画的是某皇帝工作之余寻花问柳,题款曰:帝王泡妞,游龙戏凤,王孙公子,墨客骚人,青楼纵歌,雅趣风流。草根百姓,拈花惹草,流氓活动。一幅《醉酒图》题为:家酿红薯酒,黄豆炖老狗。舍命陪君子,醉后拱桌子。普通人家喝酒情形用俗语表现,别有一番趣味。有的题款甚至还用上了颇具时代感的网络语言。几根墨线中夹着一小块红颜色,题块为《玉姐MM》,让人忍俊不住。

  罗文中的绘画方式也是独特的。中国画讲究“胸有成竹”,“意在笔先”,而他却反其道而行之,是胸中无数,意在笔后。每次画画前,要把祁剧唱段放出来,在或高亢或哀怨的唱腔中酝酿情绪找感觉,再泡上一杯清茶(这是他唯一奢侈的享受!)然后在纸上某个部位点上一点曙红(他一直想用齐白石常用的进口胭脂红,但找不到),然后根据红色的位置、形状以及身边响起的祁剧唱段找感觉,在脑海中众多的活蹦乱跳的戏曲人物中,抓到谁,就画谁!他的家狭窄,容不下一张稍大一点的画桌,也没有自己的工作室,加之年纪大了,腿脚不便,因此他画的都是小幅的作品,最大的也不到四尺斗方,更多的则是册页。现在画坛流行画大幅作品,动辄八尺、丈二、几十米长卷,甚至追求吉尼斯纪录,以大为能,以大为尊,以大为贵,似乎大画家就必须得有大作品,这实在是一种误区!罗文中显得还算不上一位大画家,他画的尺幅小,画的都是小人物,唯一画过的帝王都是以嫖客的身份出现。近年应永州文化界人士之邀,画出身于当地的“草圣”怀素,众人都叫好,我却不以为然,觉得远不如画戏那样来得自由。

祁阳戏印象

老罗画戏

彩舞

无题

零陵太平门

嫁妹图

罗文中画展     展览时间:9月30日至10月6日      展览地点:永州市美术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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