◇刘霞

周末，这一天难得的太阳暖照。下午五时，我在河边等着先生来接。见时候尚早，便在人行道旁沿河风光带边溜达边等待。今天的天气是难得的好，又逢周末，河边自然很多散步闲游的人。

我跟先生约定了地点，因此不敢远走，将手中拎的书袋放置在护栏上，只沿着人行道来回地踱。阳光下，有些树叶在飘零，也有些花儿在盛放。对面不远处，停着一台轮椅，一开始，并没有引起我足够的注意，只是目光所及扫视一眼，慢慢走近，才看清轮椅上蜷曲的老人骨瘦如柴，小小的身子团缩在轮椅里，几乎不见。推轮椅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。很快我就得掉头往背对着轮椅的方向走，待我再调转方向面对着他们，不知何时，老人已被搀扶下了轮椅。

老人左手被身边的小姑娘搀着，右手撑着护栏一步一步极艰难、极缓慢地挪着，看得出来，老人应该得了一场大病，正在康复中。一双崭新的黑布单鞋该是儿女们为她康复训练特意准备的吧，脖子上的一条玫红的围巾长长地搭着，她瘦削的脸惨白白的，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写满畏惧和麻木，佝偻着的枯瘦的身子，两根如木棍一般细的腿在肥大的棉睡裤里颤颤巍巍、战战兢兢地挪动着，她每艰难缓慢地挪一步，便停下来喘喘气，脖子上的鲜亮的红围巾在风中轻摆……身边的小姑娘右手搀着老太太，左手推着轮椅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，趁老太太停下喘气的间隙，她便用狗尾巴草的长穗轻轻地拂去落在护栏上的枝叶、落蕊和杂物，每清理一段，便将狗尾草穗放回轮椅上，然后等着老太太迈下一步。五六分钟下来也不过挪了十几米的距离。几分钟下来，想是老太太更虚弱，更无力了，扶着护栏的右手从上面一层移向了下面一层的镂空处，于是小姑娘的“拂尘”先拂向最上一层，然后再细细地拂向护栏下面的每一小段两格的镂空处，口中还喃喃地说：“不急，慢慢来，到前面就休息！”眼看着快到我放置手提袋的地方了，我快步走上前去，将手提袋拎开，怕挡住了老太太，更怕小姑娘为难。

待我将提袋拎到老人已经走过了的护栏上放下，这对祖孙的身旁，居然又多出了一个六七岁的手上捧着一个红红的气球的小姑娘，想来刚刚一直落在后面玩气球吧。姐姐细细碎碎地跟她说了点什么，小女孩接过姐姐手中的狗尾巴穗子，一手环抱气球，一手上上下下仔细地扫着护栏，小女孩肩平护栏，因此，下面镂空层扫得更顺遂、更细致。约莫扫了十来米远，便喊着问：“姐姐，扫多远啊？”“再往前扫，让奶奶多走一下！”“好啊！”脆生生的声音里满是乐意和欢喜，这一声“好啊！”该是风中最动听的声音了吧！

小巷中、公园里，中年的儿女搀着或挽着年迈的父母的场景或许可以时常见到，但是一对小姐妹如此耐心细致地搀扶、照顾孱弱老迈的奶奶的画面着实难得也着急让人心生感动，“孝亲敬老”真正在这对小姐妹上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传承！

这个阳光遍洒的午后，因了这对可爱可喜的小姐妹而更温暖了；这些坚硬冰冷的护栏，因了小姐妹手中的狗尾拂尘而更柔软了；这个多雨阴冷的季节，因了耄耋老人飘在风中的红围巾而更亮丽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