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琵琶岗,千年风霜一瞬间
  • 2020-04-03 09:27
  • 来源: 永州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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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微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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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远县琵琶岗村(网络图片)

在永州之野的宁远县禾亭镇,有一个美丽的古村,名曰琵琶岗。第一次涉足这个村落,我脑海里就涌起了无限想象: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子,在村里的戏台上弹奏着琵琶,声音像泉水一样,淌过密林,渗入人们的心里……

在村前,看见那一泓溪水,再眺望村后的青山,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,渴望遇见一位高山流水般的知音。恍惚间,青石古道上,一群商贾领着脚夫或挑着物资,或牵着马匹缓缓走近。一路的风霜,一路的艰辛,在这里总算找到了一个歇脚点,可以借宿一宵,好好养精蓄锐,以便明日再出发。他们从宁远出发有两条路可以选择:一是取道道县,沿潇贺古道经过江华到达贺州,再沿贺江(西江支流)走水路抵达广州;二是从宁远经蓝山到郴州,翻越骑田岭,到达连州,从连江(又名湟水、小北江)抵达广州。他们就这样把湖南的布匹、丝绸、桐油、花生运往岭南的广东;又把广东的食盐、海产品,乃至由广州进口的西洋特产转运到湖南腹地。

或许因为地理位置重要,南来北往商贾较多,导致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村庄,居然有了浓郁的商业气息。村里曾有一些旅馆和商铺,当长途跋涉而又疲惫不堪的商贾脚夫在这里歇脚时,或多或少就会产生一些交易,留下一些货物在此分销,因而有了“琵琶岗,琵琶岗,银子做栏杆”的传说。由此可见,这里的商贸曾经十分兴旺。

据村里的老人介绍,一两百年前的清代中期,琵琶岗南来北往的商贾很多,交易量挺大的,朝廷为了控制食盐走私防止商贾偷税漏税,在这里设立了盐运漕衙派出机构,派出一些衙役把守琵琶岗,这就更加增添了琵琶岗人的自豪感。谈起琵琶岗的商贸历史,老人家特别兴奋,口若悬河,喋喋不休。而我关心的是这个村子的前世今生,尤其是它的前生。后来,在其他人的帮助下,我才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。

目前,琵琶岗主要住着两姓家族:刘姓,萧姓。最让我吃惊的是,这个村的两个传说或者说两大姓氏居然与历史上两个显赫人物有关。先说刘姓,居然源于舂陵节侯刘买的后人。说起舂陵候,颇有来历:西汉武帝元朔五年(前124年),汉武帝刘彻以零陵郡泠道县的舂陵乡(在今湖南省宁远县柏家坪镇)封长沙王子刘买为舂陵侯。当时的湘南,虽有舜帝教化,仍是偏远,属于蛮荒之地,而今忽然迎来了一个大汉皇族,四山围合的之地,竖起的是勃勃雄心。新莽时期,西汉齐武王刘演带领七八千舂陵子弟起事,与王莽争斗,所部为刘秀义军之中坚。舂陵因此成为历史长河中一个抹不去的名词。后来,贪生怕死的舂陵孝侯刘仁以不适应南方气候为由,奏请北迁南阳后,留下了因仰慕九疑风水宝地不愿北归的刘琦迁至琵琶岗繁衍生息,一直到如今;再说萧姓,传说是汉初三杰之一、相国萧何的后人,他们是在王莽篡权后为躲灭族之灾,逃至这里为追寻刘家皇室后人而来的。他们本是想助刘琦灭了新莽,光复汉室,没有到刘琦是烂泥巴扶不上壁,他只想寄情山水,过闲云野鹤的普通百姓的日子,不愿再起刀兵涂炭百姓,那些高高兴兴而来的萧何后裔,有的转投南阳而去,助刘秀灭新莽、逐群雄,建立了东汉王朝,有的认为既来之则安之,领头的叫萧陡,他们就追寻到琵琶岗刘琦身边,跟随刘琦务农课桑,繁衍生息。两种传说都因年代久远,村里未曾有详尽记录,也无可考证。很多游客,因为不是搞学术研究的,听了之后,姑且信之。

漫步在村中,可以发现,现存的大多是明末清初的建筑。它们依山而筑,有高大整齐的石城墙,风格乖巧的漏窗和雕刻精美的花窗,一些木门上有花草虫鱼、人物骑马游街之类的雕刻,有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意义,显得十分朴实。个别饰件,乡土气息浓郁。而宽大平整、油光发亮的石板路,延伸在深深的巷道中,依稀传来当年的马蹄声,仔细寻觅,似乎还有当年商贾们留下的匆匆履痕。巷道宽阔,四通八达,独自而行,仿佛穿越到一个数百年前的商业重镇,只是人去楼空、店铺关门、繁华不再,让人陡生落寞。

祠堂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,伫立在村口,似乎在等待那些远去的商贾再度归来。祠堂上正门两旁侧墙上就刻有同治己巳年的楹联:“过客不须凭问讯,读书声里是吾家”“谁似金华杨学士,十联诗在御屏风”。祠堂附近有一个三层的石塔——惜字塔,这在永州之野的许多古村落都可以见到,据说是历代学子将废纸燃烧的地方。塔底层有一灶口,上书“荣耀”,两旁刻有对联“文章光日月,笔墨化云烟”。顶层有一个凸雕书童乘坐在龙头上的雕像,寓意读书可以登龙庭之意。

参观了祠堂和惜字塔,这让我想起了古人的教诲: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。作为远离城市的琵琶岗,在人口稀少的农耕时代,村民们一定是以鼓励小孩子发奋读书、通过科举考试走出农村为己任的。这让我对这个村落刮目相看,因为与路过商贾带来的商业气息相比,文化的气息更令人钦佩,更加久远。

如今,穿过千年风霜的琵琶岗,商业气息早已凋零,而文化气息依然存在,并散发出迷人的光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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